More Coffee, Please!
文———陳湘汶
《藝術觀點ACT》48期,2011年10月出版
這期的編輯工作,是在一連串的南北奔波中展開的,終於等到了編輯台的話!這個夏天,家裡迎接了新成員,一隻可愛的賓士小貓,因訪談之故,待在各類型交通工具上的時間幾乎比宅在家裡含飴逗貓的時間還多,這個惆悵只有拿著ibon交通票根到星巴克買特價咖啡的划算感才稍感撫慰。
敲打這些文字的時候,正好是9月21日,天氣涼爽不少。往前推十二年,記得是我初上國中,白天襖熱的溫度讓我必須經過公墓的那段回家路更加漫長,那時候絕對沒想到隔天清晨開始才是一段更長的煎熬。天災發生日起,餘震不斷,為行動不便的奶奶著想,雖然房屋僅出現輕微的裂痕,我們一家仍在附近的國小草地上「露營」近六十天。我們沒有屎尿分集的廁所,生理需求必須克服隨時會有餘震的恐懼跑回家解決,或是就在校區角落施肥;每一兩天會有貨車派糧和日需品,以人頭為單位,所以我也很認真的一起排隊,倒是相當幸運我從沒遇上爭搶補給品的混亂。在帳篷裡生活的日子,偶爾聽聞哪些同學朋友已經前往臺中寄讀、某某位同學家人過世等,伴隨著這些難過的消息飄散在空氣裡的不知是酒廠爆炸,酒精流進大水溝、茭白筍田混出的惡臭,或是壓在瓦石下那些無辜靈魂的味道……
那一次天搖地動,小鎮上一幢幢房舍強烈晃動的樣子讓我首次體驗人類、都市、科技的無力。本刊46期在日本三一一大地震後獲柄谷行人〈站在震後的廢墟之上──日本的破滅或新生〉一文,以及本期〈反核示威將改變日本──訪問柄谷行人〉兩篇文章皆對大震後的日本過去和未來做了相當程度的反思和期許,特別是震後廢墟的愴涼景觀,重新喚起日本二戰後的精神狀態與共同體觀念來面對三一一的巨創。這頁裡,沒辦法說清臺灣九二一後究竟產生了怎樣的共同體,或許從來沒有,也可能是曇花一現。震後倒塌的建築可以重建,失敗的國土規劃卻將會深刻地傷害這個島嶼的皮、肉、骨與借住在上面的生命。只是十二年後這個夏天,少年仔都在追那些年的女孩、少女都在看阿信翻滾時健美的腹肌、電視台不分藍綠都在賽德克.巴萊;農民重返凱道、都更受害者仆在滾熱柏油凱道上、嘉義那對兄妹還站在行政院的門外,樂生山上的裂縫還在「一瞑大一吋」。
差不多是拿著票根再追加兩杯咖啡的時候了。